中国对香都有一个情结,是一种追求文化、追求优雅的内涵,香文化在中国也是有着悠久的历史,从春秋秦汉开始,不论是民间风俗还是朝阁之上都有着香的身迹,到了宋代,最出名的当然要算众香之首的沉香,上好的沉香是“一两沉香一两金”。到了现在,上好的沉香价格甚至已经超过了黄金,极品白奇楠、软丝绿奇楠一克的价格就要过万元,一件结香较好的沉香木雕件可以卖到几十万元,一串奇楠手珠更是价值过百万元。不过现在中国的沉香市场还是非常的混乱,有极品沉香价格居高不下,也有批发的没有怎么结香的沉香木和物理结香沉香木、化学结香等等的人工沉香,龙蛇混杂让人难以分辨。
特别是去年以来,沉香的价格就一直成谜。有人说沉香的价格还在涨,因为奇楠香的价格从来就没跌过。也有人说沉香的价格在暴跌,因为市场上不少品种已经卖到了一克几十块钱。到底沉香市场的真实情况是怎样的?
壹:买便宜货小心 买到打菌的沉香
主持人:沉香的价格最近几年变动很大,特别是去年以来,有人说涨价了,有人说跌价了,真实的市场情况是怎么样的?
谢利丰(沉香专家,以下同):这两年沉香的价格走势就跟房产一样,虽然市场的大市不好,但地段好的房子、学位房的价格都很稳定,反倒是一些地段差、楼龄长的房子价格跌得厉害。好的沉香现在还有涨价的空间,价格跌的都是低档产品,还有那些物理结香、化学结香的人工沉香。人的需求慢慢提高,虽然经济大环境不好,但好的东西大家还都是很想要。
翁豪鸿(沉香专家,以下同):物以稀为贵,现在好的沉香越来越少,特别是能够做成雕件的沉香越来越少,没什么大料。就连做大珠子的大料,现在都很稀缺、很难找到,价格不可能跌的。特别是海南老料,看都看不到,更别说想买。但的确有一些商家以次充好,导致了这个市场的混乱。
谢利丰:观察这么多年来香博会上的香料就知道,第一届香博会的时候还有很多好的香料,以后就一年比一年少了。
主持人:就是谢先生刚讲到的物理结香、化学结香得到的沉香,现在在市场上大量出现,打擦边球混杂在天然沉香的队伍里,质量不稳定,价格也不透明,导致这个市场的混乱。之前甚至有报道称,市场上90%的沉香都是假货或者劣质货,新手去买几乎100%买不到真东西。
谢利丰:在经历2008年的金融危机之后,沉香迎来了三次大繁荣,2009年、2011年、2012年都各有一波阶梯式的价格大涨。
在2009年的涨价大潮时,一批人看到沉香市场的潜力,开始大面积进行沉香树种植和开发,出现了一波沉香种植潮。为了快速地实现经济效益,很多人开始用上了物理结香、化学结香的手段。
主持人:但天然的沉香之所以珍贵,是因为结香其实很偶然,一般只有树龄十年以上的沉香树才有可能形成沉香,而品质较好的沉香又要经过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间才能结成。
谢利丰:现在人工种植的沉香树几年就能人工结香了。物理结香是人为地让人工种植的沉香树受伤结香,方法有很多:有的是选择成年的大树,在距离地面约1.5米左右的树干上砍上几刀;有的是在树干四周打入一定密度的铁钉;有的是在距离地面半米左右的树干以上部位钻孔;有的用火烧树干,模拟雷劈。方法有很多,但原理都一样,就是损伤主树干,刺激其“伤口”分泌树脂。
而化学结香顾名思义,就是人为地加入一些化学物质。比如直接在树干上钻上一小孔,用输液的方法将化学物质输入树内,在树上挂个袋子就像人在“打吊针”一样;有的是将树干钻孔后,将混有特定菌种的泥土填满洞孔,再用塑料薄膜封堵洞口。这样结出来的香你敢不敢吃?
现在市场上很多沉香的确很便宜,很多人都买得起,看着好像价格大跌了,其实大家不知道,这么便宜的香到底是些什么香。
而且沉香现在没有专门的检测机构,我们辨得出真假,但很多刚入行的人根本看不懂。
翁豪鸿:天然沉香的价格越来越贵,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人工成本越来越高了。特别是我们做雕件的,好的雕工越来越难找了。以前的雕工学艺要三四年,现在的小孩,学一年就觉得苦,学不下去了。
主持人:而且沉香是以重量计价的,越雕越轻,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将沉香做成雕件。
翁豪鸿:但如果雕得好,沉香就变成了一件艺术品。以前雕工好的师傅,很多现在都自己当老板,开加工厂了。自己不下手雕,就教了一帮徒弟。
而且现在的人很多心都静不下来,找个好的雕工很难。比如佛像的面相,跟雕刻的人的心境有很大的关系,为什么有的弥勒佛一看上去就很舒服,而一些佛像看上去却不慈祥,就因为这跟雕工本人的心境关系很大。好料还要配好工,选什么样的师傅很重要。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沉香雕件那么贵,其实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人工太贵。
谢利丰:有的藏家拿块沉香来,要求十天半个月就要雕出一件作品来。其实做雕刻件,我们都是不敢去催师傅的,好料好工才能传世。
贰:区分不同产地的沉香靠嗅觉
主持人:沉香金贵起来之后,分类一下子多了很多,什么奇楠香、沉水香、熟结、生结、虫漏等等,光是奇楠香又分为了白奇楠、绿奇楠、黄奇楠、黑奇楠,价格相差特别大。分类这么细有必要吗?
谢利丰:沉香的名字很多,都是商业的叫法,其实只要简单地分为生香或熟香,沉水或不沉水就可以了。至于虫漏、蚁结什么的,只是说明结香的不同,也可以简单地归入生香或熟香,沉水或不沉水就可以了。
主持人:沉香的产地很多,我看市场上很多沉香都是按照地域分的,比如海南香、越南香、高棉香、印尼香,你们是靠什么分辨出不同产地的沉香?
谢利丰:沉香现在的产地主要是印尼、马来西亚、柬埔寨、缅甸、老挝、越南,还有我国的海南、广东沿海一带,以及广西、云南等地。大致分为三大系列:星洲系沉香、惠安系沉香和国系沉香。怎么区分不同产地的沉香?靠的就是嗅觉。
主持人:不同产区的沉香价格相差很远,哪种最好?
翁豪鸿:不同产地的沉香味道都不一样,有兰花香味的、有乳香味的。它们彼此之间我认为并没有谁高谁低,只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味道就是最好的。
叁:降真香能否成为沉香的替代品?
主持人:这几年沉香的价格一涨,各种各样的香突然之间都涌出来了。比如最近市场上还出现了不少“降真香”,这也是沉香的一种吗?
谢利丰:降真香是一种花梨藤结出来的香料,也是一种香材,但跟沉香没有一点关系。它的主产区在缅甸,量比较大,一公斤的价格一般在几百元到两三千元左右,好的也有过万元的。
这种香跟沉香一样也可以药用,在古书也有记载,应该也有几百、上千年的历史。但这种香材跟四大名香(檀香、沉香、麝香、龙涎香)都是没得比的。
它的油性不错,也可以做成珠子,但做成珠子后会有一些黑色的东西黏在手上。点燃后跟沉香的味道也是完全不同的。
翁豪鸿:崖柏之前也炒作过一轮,但为什么价格上来后一下子又跌下去了?降真香也一样,都是别人的替代产品。因为沉香价格已经很高了,所以市场就转而选择了崖柏、降真香这些其他的木料。但炒作之后在市场上能不能留得住,关键还要看其本身的材质和文化含量。
谢利丰:降真香并不是最近才出现的,以前沉香大量出口的时候,也有降真香。但为什么以前别人不要,它也一直不出名,总是有原因的。
肆:采香有讲究,沉香古树别乱砍
主持人:谢先生,你家可以算得上沉香世家了,从你爷爷那一辈到你现在,沉香经历了一个怎么样的大变化?
谢利丰:我们家一直在做沉香生意,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。我爷爷去过海南采香,当时的沉香主要都是出口的。最开始来国内买香的是香港人,后来台湾人、中东人跟着也过来了,日本人也买了很多。到我父亲那一代,80年代的时候沉香主要是供应给药企的;到我这一代,沉香已经被当作了文玩,沉香终于迎来了市场的大繁荣。
我们老家茂名之所以被称为沉香的集散地,是因为早在上世纪90年代初的时候,我们那里几乎每家每户都在做沉香生意,很多沉香都出口了,直到现在茂名的采香香农还是最多的。现在光是从事沉香这一行的从业人员就有几万人。
翁豪鸿:中国的经济腾飞之后,玩香的人才慢慢开始多了,早些年的沉香都是出口的。
主持人:采香有什么讲究吗?
谢利丰:一些行外的人以为采香就是把沉香树砍下来就行了,这样的沉香树价格就能得到最大的开发和利用,其实不然。曾经也有人找过我,告诉我他们村里有两棵大沉香树。我当时建议他们先别砍,但他们没听我的建议,回去就直接把树给砍了,以为砍了树就可以直接把香采出来了。
其实采香是祖辈给我们留下来的一门技术。比如一棵沉香树上有多少香,“外伤”肯定很容易就看得到,而树里面的一些“内伤”,就靠经验来判断了。这块香有多大,凭经验切下去,偏差不会太大,完全没必要去砍下整株树。
而且采香后还有一个“理香”的过程,这也是一门手艺,一定要把握好几个关键的时间点,还是有很多讲究的。
伍:玩香真有那么玄乎吗?
主持人:这几年沉香的价格涨起来后,各种香道表演很多,一个流程下来很多仪式感的东西,玩香有必要搞到那么玄乎吗?
谢利丰:其实香道并不完全是一个品香的过程,而是通过品香、玩香这个过程修炼自己,玩过沉香的人基本上都会沉淀平静下来。
翁豪鸿:真正的品香还是应该要静下来,很多书画家创作的时候也习惯点上一根香,无非都是追求内心的平静。
主持人:我也觉得,闻香会让人心情愉悦。闻香有三种方式,一是直接用木头烤,二是点上一根线香,另外还有用香粉打香塔。这是不是进阶式的玩香阶段?因为我发现几位专业的玩家都喜欢直接烤沉香木闻香。
翁豪鸿:原木直接烤出来的味道比较张扬,线香制作时加了一点其他物质,烧出来的香味闻起来还是有点不同。
主持人:线香的价格也是差别好大,贵的一小筒上万元,便宜的也有一筒几十块钱的。差别为什么这么大?
翁豪鸿:肯定是材料不同。比如前段时间有个朋友告诉我,他五十几块钱买到了一克奇楠粉,但在我这要卖两三千元。我很奇怪,再细问,原来叫“红土奇楠粉”,跟真正的奇楠粉完全不一样,都不能用来熏香的。
现在还有一些是压缩的沉香,用的是竹节、沉香的粉末放在一起煮出来的。这些其实都还好,最怕的是加了不知道什么样的化学物质。
谢利丰:所以玩香千万不能有贪便宜的心理,现在沉香市场这么好,不可能有捡漏的机会,地摊上肯定买不到几十块钱一克的真奇楠香。
主持人:那沉香应该怎么玩?多数人都是从普通的玩起,虽然会花一点冤枉钱,但其实也是一种知识积累的过程。
翁豪鸿:如果是商家,我们会建议他们拿一些普通的货品,培养客户。但如果是有兴趣的朋友,我会建议他们一步到位,直接品些好的香。
主持人:沉香应该如何保管?有些人担心沉香的香味会散掉,里三层外三层包了塑料袋、塑胶盒什么的,有没有必要?
谢利丰:沉香的味道不会散,但还是要好好保管。藏香最好用银器或者是锡器,很多玩香的人都是买锡盒装的。
翁豪鸿:木头会吸收其他的气息,戴香的话一般就不要涂香水了。如果是不小心串味了,单独用密封袋收起来放上一段时间,味道又会恢复了。
沉香绝对是一门博大精深的自然科学,对沉香有兴趣的人最好还是多学习一些专业的沉香知识,能够对最基本的沉香进行辨别和养护。